.放飞自我的流水账,崽第一人称
.崽双,深深深柜,排雷注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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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错了起飞时间,在改签的时候被告知错过的航班是今天飞往我目的地的最后一班,所以我得等到明天才能走。
给他发了微信,没回复,应该是在忙,他总是那么忙。
我也没有回家,把行李箱扔在酒店,一个人在河堤走。
以我站的河堤为起点,走过一条长长的马路,是一排漂亮的楼,我曾经在那里有一家店,面朝江水,夏天的时候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吹风喝啤酒,是我以前最爱做的事。
其实我不喜欢啤酒的味道,又苦又涩,我只是喜欢那种感觉,气泡在嘴里打转,不同于碳酸饮料的甜,有种爽快的气氛。
我坐在它旁边那栋楼的楼下,吃一碗八珍面,加豆浆。
很多年的老店,面还是有点咸,豆浆越来越甜,收银的大妈依然会在你磨磨蹭蹭的时候催你,我曾经说,这里没有服务质量这个概念,但食客络绎不绝,也许是出于习惯,也许是其他地方也差不多。
但是我记得,在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面,被那碗八珍面惊艳到的感觉。
大学没读完,因为讨厌按部就班的生活,也不喜欢别人来教我该怎样,执意退学出来开了家咖啡店,父母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,我觉得自己很幸运,有一对任由我胡闹的父母。
我一直是幸运的。
上学时没怎么认真学也学得不错,越长越大收到更多来自女孩儿的目光和情书,才发现自己长了一副好皮相,家庭融洽父母疼爱,不管我做什么都全身心支持。
我喜欢的女孩子,也都喜欢我。
用小半仙椒图的话来说,我的星座由木星守护,木星本身就是一颗吉星。
是吗。
我从来不看星座,或许像我这样从来不为任何东西操心的人,都不会在意这个,因为我们觉得这无关那些天上闪烁的漂亮石头,这就是我们的人生。
河堤上的扶手是花岗岩,我去过那座闻名遐迩的旧日宫殿,现在的国家博物馆,它的扶手是汉白玉做成,摸上去很凉,又温润。
曾经住在那里的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,早就散落天涯,生前有天大的荣耀,也没人能真的活五百年。
可能是我没心没肺的欢欢喜喜过了二十多年,当挫折找上门,我连难过都不知道怎么去表现,只是在跟鲤鱼分开之后,我迅速出手经营了好几年的店,把钱分成两份,一份给她,一份我偷偷放到爸妈的抽屉里。
一开始她不愿意见我,我说猫也在,她不来我就把它扔了,让它再次流浪。
那是我们捡来的一只猫,从瘦骨嶙峋被养得膘肥体胖,鲤鱼拿它当儿子养,我以前总开玩笑,她一个海鲜为什么那么喜欢猫,就不怕主子挠她?
后来,猫跟她感情很好,被欺负的总是我。
我把银行卡塞到猫玩具里,这是我对她的道歉。
我也不想浪费她的大好青春,想过要结婚,只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。在闹分手前,我还跟她说,为了扩大店的知名度,我想了个五分钟约会的点子,我亲自去,男人女人都可以。
至今记得当时她的表情。
所以时机不是真正的问题,是我自己根本没成长到能承担一个家庭的程度。
她没办婚礼,直接请了满月酒,椒图没去,她也没跟我说这件事,我跟鲤鱼分手以后她就没在我面前提过鲤鱼,也许是怕我触景生情。
然而我没跟她说,鲤鱼的联系方式我都还留着,她的动态我都知道。
我离开家的时候谁也没通知,除了父母。
不开店了以后在网上连载小说,认识了一个做新媒体的朋友,他让我做了份放飞自我的简历发过去,就这样我踏上了未知的旅程。
跟多年前我义无反顾从大学离开时如出一辙。
我把行李在公司以低于市场价许多租给我的房间里摊开,感觉就像一场梦。
当整理了许久,在箱底发现那张我本来是给了父母的银行卡,我像被一瞬间拉回现实。
从来不爱早起的我,开始了每天不到六点起床的生活。家乡太小,没有地铁,我在那座城市的地铁站里治好了密集恐惧症。
这里的气候跟南方截然不同,我的嘴唇干得像要流血,去超市买东西,站在唇膏前看了半天,想要被放得很里面的那支蓝色的,把前面碍事的颜色都扯出来拿在手上,挂回去的时候没拿好,一下全掉在了地上。
我蹲下去捡,旁边有人帮我,他抬起脸来,波澜不惊的面容,英俊得惊人。
出了超市,外面飘着小雨,我慢慢往地铁站走,雨越下越大,我不得不跑到就近的屋檐下躲雨,身上被淋得半湿。
一辆银色的车在我面前停下来,我以为他是要在这里等人,我往前走给他让出路,他跟着我开,摇下车窗,是在超市遇见的那个男人。
“上来吧,我送你。”
上高中的时候,班上有个男生,长得高高大大,但性格很软,总被欺负,我看不惯,整过那几个欺负他的人,后来毕业了,他偷偷跟我说,他喜欢我。
当时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想起了这件事,我拒绝了那个男人,他把车开走后觉得自己很好笑,怎么就能肯定别人一定是带了目的,也许他只是好意送我,而已。
雨好像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,我开始后悔,真上车又怎样,人生苦短,多点见识也无妨。
那辆车又开回我面前,这一次,我没有拒绝。
他的车上很整洁,没有男人的车常有的闷闷的气味,车上几个角落放着柠檬。
我看着雨像正在融化的蜡,一刻不停往下落,我们缓慢地在路上爬着。
他问我叫什么,从哪里来,我说他的问题很有哲理。
然后他做了自我介绍,他说他叫大天狗。
大,天,狗。
我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,三个字抑扬顿挫在我舌尖上叮叮咚咚,竟有种奇妙的感觉。
越念,越觉得好听。
我说我叫妖狐,他说。“很配你。”
我跟他说起我的家乡,曾经几乎年年闹水灾,外婆的家住在河边,每到雨季,我们都要边抱怨边给她搬家,不过我也不亏,因为总能趁着这个机会玩水,还可以捞鱼。
“后来呢?”他问我。
“后来,后来修了个水坝,不涨水了,外婆也走了。”
我在遥远的他乡,给一个陌生人讲故乡的童年。
“这里很少下这么大的雨。”
沉默了许久,我在路上堵得几乎睡过去,听到他轻轻的一句话。
说话的时候他也不看我,而是目视前方,我在被雨水和闪电打亮的深夜里,微微睁开眼睛去看他,看他的轮廓好像带着一圈光晕。
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,堵了几个小时,我睡着许多次,每次醒来都能听到广播里传来实时路况。
到处都在涨水,现在他也没法回家,我自然而然把他带了回去。
我的衣服他没法穿,洗完澡,他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,跟我一起看电视里的新闻。
肚子咕咕叫,我才想起来没吃晚饭,准备从袋子里拿碗泡面吃。
“就吃这个?”
他指着我手上的小碗,我说泡面是单身狗的最佳伴侣。
“也许你可以学学做饭。”
他看了看我冰箱里惨淡的食材,很快从厨房变出一碗番茄鸡蛋面。
做得很香,我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做饭,还做得这样好吃。
“你不怕我在里面下了药?”
我把碗里的汤都喝完,他在我对面丢出这句话,我记得我当时一定是笑了。
“也好,那我就再也不用变老了。”
据说夏尔特教堂的玻璃蓝得很美,大天狗眼中的情绪像玻璃上绘着的白鸽,冲破了桎梏。
当一场大雨让这座城市倾倒,我在温暖干燥的小屋里得到一个吻,一个怀抱。
我是有多幸运。
迷迷糊糊被闹钟吵醒,我刚洗漱完毕穿好衣服,看到公司微信群里的通知,因为雨势过大,各人在家自行安排,安全起见,尽量减少外出。
大天狗握着自己的手机,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,在他的公司群发了条一模一样的微信。
我们在一起呆了几天,接下来,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天。
后来我们爆发了无数次争吵,吵完又和好,我每一次都在后悔,当时应该把两个人的关系止于那几天。
我常常在想,跟鲤鱼在一起的时候,除了最后分手的那段时间,我们为什么几乎从来没吵过架。
我并没有做得多么好,相反,我是一个很粗心的人,常常没有照顾好她的感受,这都是我跟她分开以后才后知后觉的了。
她的号码我一直记得,我当然没有神经到去找她,我只是发了微信给椒图,我说,我觉得自己以前很混蛋。
她给我回了个问号,说,难道你现在不是?
我笑了,想起之前大天狗带我见了个他的朋友,跟我是老乡,离家多年,在他的眼睛里,我看到一种不属于这个城市的眼神。
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我久得多,但他迟早要回去,我一眼能看出来。
我把他的名片给椒图,说给她介绍个养鱼的土豪,以后天天吃大闸蟹。
我知道那个宅女不会加别人,还得把我损一顿,于是我顺手把椒图的微信也给了那个叫荒川之主的,一段时间后,我收到椒图拍的一张照片,上面是一串白色的手链。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这是你介绍的人寄到我单位说送我的礼物,一串被开过光的砗磲。”
后面跟着一把刀。
我这次回来急匆匆见了她一面,她脖子上戴着条项链,是上次我跟大天狗,陪着荒川去买的。
突然想起来,那个大博物馆也是大天狗带我去的,那里好大,我们骑着自行车在里面乱逛,空气中飘来花香。
是桂花。
跟印象中甜蜜的花香稍稍不同,这座宫殿里的桂花香气也是雍容的,走马观花看过许多名贵展品,我都不记得了,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这花香。
鼻子的记忆其实比眼睛要来得清晰,路过水果摊我买了两个柠檬,味道和他车上的不太一样。
我从前那家店,后来还当了一段时间的咖啡店,现在墙面早就跟隔壁打通,成为一家酒吧的一部分,生意比以前更好。
没有什么是永恒的,不论爱恨。
鲤鱼常在朋友圈发孩子的照片,孩子长得像她,是个很秀气的男孩儿。
我终于是把她从通讯录删除了。
回到酒店洗完澡,我接到大天狗电话,说工作完直接去应酬,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到,我告诉了他时间,没有放下电话,他也没有。
“我想你了。”
我对着电话说了这句,他明显停顿了一下,叫我早点休息。
那天我睡得很好,没有借助褪黑素。
下了飞机,我远远看见他站在机场里。
“等我?”
他一只手接过我的行李,一只手牵着我。
“下次记得看清楚时间,不要老是这样,坐什么交通工具都迟到。”
我站住不动,在人潮汹涌的大厅里,我突然想吻他。
“发什么愣?”
“没什么。”
我终究是没那么做。“我只是觉得,你真是好看。”
他哼了一下,让我在门口等着他,他去开车。
上了车,我刚系好安全带,嘴唇突然被覆盖住。
“里面人太多了。”
我确定,他的脸红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