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已经决定吃喜欢的东西,过短命的人生了。

我可否把你比做夏日

.我觉得挺六一的



阴阳师是个神叨叨的职业,圈内人讲求玄学,焚香沐浴护手霜,那是标配,画符时间也多有考究,夜半时分阴气最重,凡人避之不及,阴阳寮内个个摩拳擦掌眼冒绿光,使唤妖的倒比妖更邪乎,首当其冲是头顶一片橙光的大妖怪们,出来看见一个个哭爹喊娘捶胸顿足,恨不得扒开身后的阴界之门把自己重新塞回去,留在现世的,也多半有些拎不清。

源博雅原本不算正儿八经干这个的,天降一个安倍晴明,他跟着挡枪断后,一起趟了趟浑水,惹得一身湿,晾不干了,半推半就混了圈。

“我不是自愿的,哼!”

每每他怼起这句口头禅,无不是新式神蒙逼,老式神摇头,顺便嗑个瓜子路指某红毛大妖:诺,这俩一个毛病。

大天狗被召出来是个艳阳天,别说三件套,源博雅刚切了个瓜,让式神们分了,金发白衣小正太被姑姑手牵手穿堂而过,一群妖吃得瓜子都不剩,姑获鸟叹一句世风日下,抽出伞剑对着吃货屁股就是飒飒飒。

第二天一早,被喂了两个达摩强行催熟成少年模样的大天狗,站在源博雅门口候着。只见他换了带子装,穿得立整,拎上几条鱼两壶酒。

“咳,走了。”



源博雅是个非主流,不爱骑马坐车,迷恋徒步竞走。好容易到了郊区某大宅,被人领进院子,白发阴阳师屁股后面跟着许多妖,冲上来捏大天狗的脸,摸大天狗的翅膀,把大天狗当成人形大玩偶,还比傀儡师的好看,可以说是十分失礼了,所以当他看到捂得严严实实,面无表情凤目冷睨的妖狐,好清纯不做作,跑过去躲人后面。

“姐姐帮帮我。”

“姐姐?”

空气一下十分安静,妖狐声线清甜,但清清楚楚是个男性。

大天狗委屈,坐也不是站也不是,他是被催熟的,内心深处还是个宝宝,幸好人多,不然他觉得自己脑门上可能要挨个诛邪箭。安倍晴明倒是不尴尬,还热情洋溢留他们吃晚饭。

他们家晚饭风格比较野性了,叽叽喳喳滚成一堆,食不言寝不语,大概是被喂了犬神。妖狐也在列,他换了身衣服,深深浅浅的蓝,裹得严实,偏偏把腰身掐得险要,刀光血影的咄咄逼人,半张面具收敛了似喜非喜含情目,风流摇曳藏不住。

早上跟他打了个照面,大天狗自知尴尬,跟他隔了好几个人,低头扒自己的碗,整间屋子里,除了源博雅又只跟他一人算是有接触,偷偷拿眼睛瞄他,但见妖狐跟周围式神谈笑风生,眼风都未分一缕,他也就重新把脸埋回去。

安倍晴明和博雅坐一起,放下手中筷子,招呼他过去,动作之理所当然像叫自家小孩儿。

“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。”

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忘记了礼貌用语,嘴张成个“啊?”,源博雅拍拍他肩膀,说在他长大之前就拜托晴明照顾了,手里暗中使劲儿,把他的脑袋往下摁,在周围一片欢迎欢迎里,宣告他从屁股都没坐热的源博雅家被卖,不,寄养到晴明家。抬起一边眼皮,看妖狐往自己嘴里又送了一碗酒,白瓷碗共手指一色,微显几根细细血管,雨过天青。

说是把他放到这边,源博雅还是经常来看他的——让人领出来,看一眼,继续跟晴明喝酒吃鱼抬抬杠,仿佛是小妈生的。直到他长大以后才知道,源博雅家里一众式神,都有过这么一段童年往事,遂见套路之深,简直是流氓。



大天狗在庭院呆得久了,知道妖狐还是个主要战斗力,他跟着一块儿上场,架不由他来打,还太小,只有坐在观战区吃瓜的份儿,看妖狐狂风刃卷卷卷卷卷死大蛇卷麒麟,活着被他蹂躏死了疯狂鞭尸。如果姑姑在得捂了大天狗的眼,小孩子不要看这个。他偷偷从姑姑的手指缝找到束光,是妖狐的笑。妖狐常笑,微笑,百鬼夜行离离乱惑,妖狐一笑,他就找着亮堂了,手也不敢牵,跟在人身后,嗅他衣角的焚香。

前人栽树后人乘凉,晴明捧着一堆闪闪发光的战利品,挑大天狗能用的,妖狐打爽了绝不拖沓,把弄乱的头发捋顺,摇摇手中折扇,兴许是约了哪位美貌女妖,喝新酿的青梅酒。

梅酒,是妖狐喜欢做的,不论英雄,只赠佳人,把庭院里的姑娘送个遍,还拜托源博雅捎些回去。

“这些是给小姐们的。”

博雅家的式神,都是放晴明家养大的,兴许只是他送故人的伴手,让人见酒如吾,又特地提到小姐,大天狗猜自己今后长大了回去,也是收不到这酒的。

在本家也尝不到,理由是他还小,模样是清清洌洌好少年,木秀于林的未来清晰可见,但他是催熟的,只能算个孩子,孩子当然不能喝酒。

妖狐喜欢喝。

喝了白净脸颊爬上两团红晕,面具挡了大半,看不见他眼睛,跟着晴明下塔,掀起的风刃比清醒时更狂气,衣袂翻飞扬了浅浅青梅的潮湿味。

某次从塔里归来,喝多了,躺在院子里大樱花树的树枝上睡觉,大天狗不好意思吹笛子,站在旁边看。风吹落了樱花雨,也吹掉了妖狐脸上的面具,原来是轻轻扣在脸上的,大天狗去捡,枝丫上的人发话。

“你吹一首吧。”

没问他愿不愿意,也不是命令的语气,声音绵绵的,好像他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。

一曲终了,也不说好与不好,从树上飘下来,如一只蓝色凤尾蝶,白玉手指伸到他跟前,傻傻的就把手放上去,妖狐笑。

“面具。”

大天狗当下红了脸,尴尬不亚于两人初见,胡乱把捏着的面具递给对方。妖狐也不急着带上,柔软指腹轻轻戳戳大天狗额头。

“小孩子。”

没有面具遮住脸,眼角果真更见风致。

第二天是大天狗的大日子,他要觉醒了,源博雅一大早来拍院门,据说晴明都还没睡醒,迷迷糊糊里被他拽起来,衣服差点穿错。

大天狗出来的时候,大家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,他这会儿也跟酒吞他们一般高了,只是小面具变成大面具,博雅似乎对他的装扮不太满意,樱花桃花几个姐姐说他衣服太长了不合身,商量着给他改改,大天狗眼睛藏在面具后面,没找到妖狐的身影。

午饭时分他才姗姗来迟,听说是宿醉,走路都有点晃,好容易坐下来看到当中的大天狗。“带着个面具怎么吃饭?”

他张张嘴,最终也没说出什么,把心摁回胸腔,取下面具,果然是木秀于林的好模样,旁边的博雅给他倒了一小碗酒。

这就是长大了吗。

大天狗见过一次破蛹,它触角微微颤动,翅膀是湿的,在茧里挣扎着,不能帮助它,它要让血液流经翅膀上每一根血管,才能够飞翔。

大家闹着要给大天狗庆祝,他把博雅倒的酒一口喝光,被辣了喉咙,原来它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,大天狗很想问问妖狐是怎么面不改色喝下一杯又一杯,但是他们之间隔了许多人,一来二去大天狗就晕了,原来他酒量并不好。

再次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,月光漏了一点点到他房间,很快就隐去了。

妖狐的房间并不跟他的挨在一起,大天狗坐在他的门前,盯着自己的衣服发呆,这一身的蓝跟他之前的纯白差别很大,像偷穿了妖狐的衣服。

念头一出,他的脸微微发热,想回去换了原来的,妖狐房里传来一阵不太小的动静,好像是什么摔了,急急拉开木门,看见他趴在地上,旁边一个躺着的酒壶,没漏一滴在外面。

这只狐狸,怎么跟酒吞一个样?

“扶我一下。”

大天狗微微一怔,自己长大了,不是原来那个少年,现在他比妖狐还高出大半头,才发现他这么轻,没用什么力气就能把他抱起来,白天魅惑众生,这时候躺在他怀里,白发乖顺的搭在肩头,说话间有淡淡的酒味。

“这就长大了。”

妖狐跟他说话,不带称呼,听上去也可以当成是跟空气说话,但他看起来就不是会自言自语的人。

“嗯。”

大天狗呼吸都很轻,他们离得太近了,能数清对方的睫毛。

“你以后别这么喝酒。”

他说出来就后悔了,这句话听着想命令。他本来是想好好道个歉,然后道个别,白天的时候有人窃窃私语,说大天狗一觉醒就得跟博雅回去了,酒吞茨木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,回到之前的大宅,那个宅子大天狗有点印象,比这个院子豪华许多。

“刚长点个子,就管起我来了?”

妖狐拿指甲轻轻在他脸上刮一下,痒痒的麻麻的。他有时候喝多了,会把山兔镰鼬抱到大腿上,小家伙坐不住,一下就窜出去。他不知道妖狐有没有被人这样抱过,看他在自己怀里蹭蹭,找了个舒服的角度。

“傻。”

说话这个字他就睡着了,睡得很香,大天狗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,手臂都麻了,在大家起床前他才把妖狐放下,轻轻退出去。

他把房间整理了一遍,原来的白色狩衣小了穿不了,他带好面具安静等博雅来接他,没等来博雅,晴明招呼他过去。

“妖狐没起来,今天你跟我们下塔吧。”



从夏到冬,不知不觉他在晴明庭院里呆了快有四季,博雅经常来看他——领出来,看一眼,继续跟晴明喝酒吃鱼,如果要说到变化,那应该是他吃饭的位置,以前跟妖狐总是隔了挺远,如今两个人坐到一块儿,妖狐理直气壮夹他的鱼吃,他微微按住妖狐不停往自己嘴里倒酒的手。

天凉了,妖狐换回两人第一次见面他穿的那套,红梅白雪,应个景,通身的娇矜气派不可亵玩,大天狗那会儿还是个刚从召唤室里爬出来的小屁孩,看见这样的理所当然认成个美貌大姐姐,妖狐打趣,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了?

大天狗手上抱着个锦盒,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黑色围脖,取了给妖狐妥帖带上,比之前倒是添了几分英气。

妖狐眨眨眼问他。“好看吗?”

“嗯。”大天狗点点头,长大了还是话少,惜字如金,他帮妖狐把头发理理整齐,手上沾了他的焚香气,妖狐抬起脸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一口。

大天狗的脸就红了。

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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